約翰·庫爾庫阿斯
約翰·庫爾庫阿斯 Ἰωάννης Κουρκούας | |
---|---|
出生 | 900年之前 |
逝世 | 946年之後 |
效命 | 拜占庭帝國 |
服役年份 | 約915年–944年 |
軍銜 | 宮內軍家內官 |
親屬 | 塞奧菲洛斯·庫爾庫阿斯,羅馬諾斯·庫爾庫阿斯,約翰·齊米斯凱斯 |
約翰·庫爾庫阿斯,或譯作約安內斯·庫爾庫阿斯(希臘語:Ἰωάννης Κουρκούας,羅馬化:Ioannes Kourkouas,活躍於約915年–946年),是拜占庭帝國的一位將領。他在帝國東部邊界率軍攻打阿拔斯哈里發國,獲得許多勝利,改變了拜占庭帝國在阿拉伯-拜占庭戰爭中長期被動挨打的局面,開啟了10世紀拜占庭帝國的「征服時代」。
約翰的家族是亞美尼亞人後裔,之前就曾湧現出幾位為拜占庭帝國服務的著名將領。約翰最初擔任一支皇家禁衛軍的長官,是拜占庭將領、未來的皇帝羅曼努斯一世(920—944年在位)的支持者,在後者奪權的過程中發揮了作用。923年,他被任命為帝國東部軍隊的司令,面對阿拔斯哈里發國和名義從屬哈里發的半自治的埃米爾們。他擔任這一職務超過20年,取得了相當大的成功,打破了這一地區的勢力均衡。
9世紀中,拜占庭帝國在阿摩里安王朝和馬其頓王朝諸帝治下逐漸恢復了實力,國內局勢也趨於穩定,阿拔斯哈里發國則走向分裂衰弱。在約翰的率領下,拜占庭軍隊200年來首次深入穆斯林國度,奪取了不少領土。卡里凱拉(Qaliqala,羅馬時代稱狄奧多西波利斯,今埃爾祖魯姆)和梅利特內(今馬拉蒂亞)的埃米爾政權都被征服,拜占庭的領土到達幼發拉底河上游及西亞美尼亞,高加索伊比利亞(格魯吉亞)和亞美尼亞的王公成為帝國的附庸,他還奪取了著名的聖物埃德薩聖像(東正教稱之為Μανδήλιον,意為「布」)。941年,他率軍回援,擊敗了進攻君士坦丁堡的羅斯人。944年,在羅曼努斯一世的兩個兒子的挑唆之下,他被解職,但君士坦丁七世(913-959年在位)又於946年任命他擔任與阿拉伯人談判的使者,此後他便從歷史記載中消失。
生平
早期生涯
約翰出身亞美尼亞裔拜占庭大族庫爾庫阿斯家族,其族姓「Κουρκούας」是亞美尼亞姓氏「古爾根(亞美尼亞語:Գուրգեն)」的希臘語化形式;這一家族自9世紀起為拜占庭帝國效力,逐漸成為安納托利亞地區最強大的軍事-土地貴族家族(拜占庭術語稱之為「迪納托依」)之一[1][2]。約翰的同名祖父在巴西爾一世(867-886年在位)時曾任精銳重騎兵部隊「依卡納托(Ἱκανάτοι)」的指揮官;約翰的兄弟塞奧菲洛斯、兒子羅曼努斯、侄孫約翰·齊米斯凱斯(後成為皇帝,969-976年在位)後來都曾擔任帝國的高級將領[3][4]。
約翰的早年生活多屬未知。他的父親在宮廷中任職,十分富有,約翰則出生在亞美尼亞軍區的多凱阿(今托卡特),他的族親,昌克勒的主教負責教育他[5]。當時的皇帝君士坦丁七世(913-959年在位)年幼,太后佐伊·卡爾博諾皮西娜於914-919年攝政,在其執政後期任命約翰為近衛騎兵隊「維格拉(Βίγλα)」的指揮官,這一任命可能是亞美尼亞人將領羅曼努斯·勒卡佩諾斯出於奪權需要,進行運作的結果。約翰上任以後,以自己的權力逮捕了幾位與羅曼努斯敵對的官員,為919年後者政變奪取攝政權鋪平了道路;920年12月,羅曼努斯加冕為共治皇帝,實際掌權[6]。作為獎賞,他約於923年任命約翰為「宮內軍家內官(δομέστικος τῶν σχολῶν)」,使後者成為安納托利亞地區所有帝國軍隊的總司令[3][7]。10世紀的《狄奧法內斯編年史續編》記載,約翰擔任此官22月又7個月,沒有人能任此職更久[8]。
這一時期,拜占庭帝國陷入與保加利亞帝國的長期戰爭,917年拜占庭軍在阿海盧斯戰役中遭遇慘敗,保加利亞幾乎完全占領了巴爾幹半島[9]。而作為東方統帥,約翰的首要任務是鎮壓哈爾迪亞軍區將軍巴爾達斯·波伊拉斯(Bardas Boilas)發動的叛亂,因為這一軍區是帝國在小亞細亞半島東北部的邊界,有重大戰略價值。約翰迅速打敗敵軍,留下兄弟塞奧菲洛斯鎮守哈爾迪亞。塞奧菲洛斯也是一位有能力的將領,多次與約翰並肩奮戰[10]。
第一次奪取梅利特內,進攻亞美尼亞
7世紀的穆斯林征服如狂風驟雨席捲中東,之後阿拉伯人與拜占庭的邊界大致固定在前托羅斯山脈、托羅斯山脈一帶,雙方的戰爭則主要是在邊界展開的襲擊與反襲擊[11]。直到9世紀60年代,穆斯林軍隊都更強大,拜占庭軍處於守勢,但863年在拉臘康河取勝後,拜占庭也開始嘗試攻擊穆斯林土地, 兵鋒到達敘利亞、上美索不達米亞,攻滅了保羅派在特普里克(今迪夫里伊)一帶建立的政權[12]。學者馬克·惠托更是稱:「到912年時,阿拉伯人已經被釘在托羅斯與前托羅斯山之後」,這使得亞美尼亞背叛阿拔斯王朝,轉向拜占庭帝國,使後者兵力更盛[13]。阿拔斯王朝本身的衰落也有利於拜占庭的反攻:哈里發穆克台迪爾一世(908-932年在位)的中央政權受到幾次叛亂的打擊,隨着中央衰落,哈里發國中出現了許多半獨立的小王朝[14]。另外,隨着927年保加利亞沙皇西美昂大帝去世,拜占庭與保加利亞簽署了和約,使得帝國能向東部邊境提供更多的資源[9]。
925年,皇帝羅曼努斯·勒卡佩諾斯覺得自己已足夠強大,於是向幼發拉底河以西的穆斯林城市索要貢品,自然被他們拒絕。於是926年約翰便率軍越過邊境[15]。塞奧菲洛斯和利坎多斯軍區將軍梅利阿斯(亞美尼亞人,本名Մլեհ,率亞美尼亞部隊)前來支援[16]。約翰的目標是梅利特內(Μελιτηνή,今馬拉蒂亞) ,這裡是一個半獨立埃米爾的首都,這一王朝對拜占庭的邊界來說一直是個威脅[17]。拜占庭軍隊奪取了下城(外城),但城堡仍在阿拉伯人手中,後雙方訂立條約,埃米爾接受了令其納貢的要求[15][16]。
927-928年,約翰又大舉進攻受阿拉伯人控制的亞美尼亞,奪取幼發拉底河畔的重要要塞薩莫薩塔(今薩姆薩特),兵鋒最遠到達亞美尼亞的都城德溫[16]。但僅僅幾天之後,阿拉伯軍的反攻就迫使拜占庭軍撤出薩莫薩塔;德溫方面,薩吉德王朝的守城將領納斯爾·蘇布基(Nasr al-Subuki)成功抵禦了圍攻,拜占庭人損失數字不斷上升,最後撤走[18]。與此同時,塔爾蘇斯的埃米爾塞邁勒攻打南安納托利亞,消滅了當地支持拜占庭帝國的庫爾德人首領伊本·達哈克[19]。拜占庭軍此後轉向進攻統治南亞美尼亞凡湖地區的凱西王朝埃米爾,大掠此地,並攻占阿赫拉特、比特利斯二城,據說還撤走城中清真寺的敏拜爾,代以十字架。當地穆斯林試圖向哈里發求救,但毫無用處,不少穆斯林離開此地[20][21][22]。這一次進攻中,拜占庭軍隊到達距最近的帝國領土還有500公里的地方,這種態勢與之前幾個世紀拜占庭帝國的防禦政策大相徑庭,展現了帝國軍隊的進攻能力[9]。然而,安納托利亞的饑荒與意大利督軍區的緊急情況削弱了帝國軍隊的力量,約翰被哈里發國的阿德哈爾拜疆(伊朗阿塞拜疆)埃米爾、前古拉姆穆夫利赫擊敗,被迫撤軍[20][23][21]。
930年,拜占庭將領梅利阿斯(見上)攻打薩莫薩塔,大敗而歸;他的一個兒子被俘獲並被送往巴格達[23]。同年晚些時候,約翰與兄弟塞奧菲洛斯又圍攻狄奧多西波利斯(當時阿拉伯人稱之為卡利凱拉,今埃爾祖魯姆)[24]。拜占庭的名義盟友,陶-克拉爾傑提的高加索伊比利亞公國王公不願看到拜占庭人擴展到自己領土附近,向被圍的城市提供了補給,使戰況變得複雜;後者還劃定幾個城市,要求拜占庭軍在攻占這些地方之後要立即交給他,但在其中名叫馬斯塔頓(Mastaton)的堡壘投降之後,伊比利亞人又立即把它還給阿拉伯人。約翰知道自己需要安撫伊比利亞人,並且亞美尼亞邦君們一定也在仔細觀察他的行為,沒有對此事做出反應[25]。圍城7個月後,狄奧多西波利斯於931年春天投降,拜占庭帝國在此設立了一個附庸國,而據君士坦丁七世皇帝后來所作的《帝國行政論》記載,阿拉斯河以北的領土都送給了伊比利亞國王大衛二世。與梅利特內的情況相同,狄奧多西波利斯的人民也不滿於拜占庭統治,939年發動起義,驅逐了拜占庭人, 949年,約翰的兄弟塞奧菲洛斯再次奪取該城,將其併入帝國,驅逐了城中的穆斯林,代以希臘、亞美尼亞移民[25][26]。
最終奪取梅利特內
埃米爾阿布·哈夫斯死後,梅利特內廢除了與拜占庭的臣屬關係[15]。拜占庭帝國本計劃以奇襲或陰謀重奪城市但不能成功,於是在環繞梅利特內平原的山丘上建起一圈堡壘,不慌不忙地蹂躪城市周邊[9]。到931年初,城中的市民不得不投降,同意恢復朝貢地位,甚至承諾派遣部隊與拜占庭軍共同作戰[9]。
但其他的穆斯林政權也沒有閒着,3月份,阿拔斯王朝大將穆阿尼斯·穆澤法爾連續三次襲擊安納托利亞;8月,塞邁勒·杜萊菲率大軍自塔爾蘇斯出發,一直攻抵安卡拉、阿莫里烏姆,帶回了價值13.6萬金第納爾的俘虜[27]。在此期間,拜占庭軍則在南亞美尼亞作戰,幫助曾發動亞美尼亞諸君主與拜占庭結盟,共同對抗阿德哈爾拜疆(伊朗阿塞拜疆)埃米爾的瓦斯普拉坎王國的加吉克一世。拜占庭軍攻擊了的凱西王朝的領地,並將阿赫拉特與貝爾基里(今穆拉迪耶)兩城夷為平地,隨後進軍美索不達米亞,再次奪取薩莫薩塔。阿德哈爾拜疆的埃米爾穆夫利赫隨後襲擊加吉克一世的領土以示報復,使後者沒能趁機奪取凱西王朝的領地[20][27][28]。此時,梅利特內居民又向摩蘇爾的赫姆丹王朝統治者求援,賽義德·本·赫姆丹率軍擊退拜占庭軍,後者放棄薩莫薩塔,931年11月,梅利特內的拜占庭駐軍也被撤回[27][29]。但賽義德無法留在這一地區或留下足夠的駐軍,他一回到摩蘇爾,拜占庭軍就捲土重來,再次用堡壘封鎖、焦土政策圍攻梅利特內[9]。
932年,拜占庭帝國的奧普西金軍區發生叛亂,故沒有發動大規模進攻[29]。933年,約翰率軍再次進攻梅利特內,穆阿尼斯·穆澤法爾派軍援助,但被拜占庭軍打敗,許多人被俘,阿拉伯軍只能返回[27][29]。934年初,約翰率5萬人進軍該城,穆斯林次年忙於參與哈里發嘎希爾被廢後的動亂,無人前來支援,約翰順利地重奪薩莫薩塔,圍困梅利特內[27][29]。許多城裡的居民聽到約翰到來的消息便逃離,剩下的人最終因飢餓而於934年5月19日投降。鑑於此城之前多次叛亂,約翰只允許基督徒或願意皈依基督教的居民留在城中,大部分人照辦了,不願意的人則被驅逐[9][29][30]。梅利特內完全併入帝國,其大部分肥沃土地成為皇室地產(kouratoreia)。這種處理方法並不尋常,羅曼努斯一世可能是想以此防止強勁的安納托利亞土地貴族控制該地,這樣做也可直接地在這一重要新疆土加強皇權,提高控制力[29][31]。
赫姆丹王朝的崛起
梅利特內的陷落使伊斯蘭世界震驚:重要的穆斯林城市淪陷並被納入拜占庭帝國,在歷史上還是第一次[32]。936年,約翰進一步擴大成果,占領薩莫薩塔周邊的部分地區,並摧毀此城[33]。 此後至938年,戰事相對平靜,歷史學家認為這時拜占庭帝國可能專注於鞏固梅利特內,安撫其居民;而諸阿拉伯埃米爾在無法得到哈里發支援的情況下,也不願主動挑釁[32][34]。
哈里發的權力逐漸式微,無力保護其邊境省份,地方政權赫姆丹王朝逐漸崛起,占據敘利亞與上美索不達米亞,成為拜占庭的主要對手。這個王朝的領袖有哈桑(尊號納西爾·道萊,「國家的守護者」)和他的弟弟阿里(尊號賽弗·道萊,「國家之劍」)[34]。約935年,阿拉伯人的赫比卜部落(Banu Habib)因不敵赫姆丹王朝而投降拜占庭帝國並皈依基督教,為帝國提供了1.2萬騎兵。他們被安排在幼發拉底河西岸居住,負責保衛新建立的五個軍區:梅利特內、哈爾佩齊基翁、阿爾薩莫薩塔、澤爾澤內與霍扎農[33][35]。
拜占庭軍與賽弗·道萊的第一次交戰發生於936年,後者試圖收復薩莫薩塔,但國內的叛亂迫使他返回[33]。938年,賽弗·道萊再次率軍進攻,奪取哈爾佩特(今埃拉澤),擊敗約翰的前鋒部隊,獲取大量戰利品並迫使約翰撤退[33][36]。同年,拜占庭帝國與哈里發達成了和平協議,赫姆丹王朝崛起引起雙方共同的恐懼,因此談判進程得以加快[37]。不過這一和平僅限於拜占庭與哈里發中央政府,拜占庭軍仍可與穆斯林邦君作戰,但後者現在可以得到赫姆丹王朝的支援。939年拜占庭軍出兵圍困狄奧多西波利斯,但一聽到賽弗·道萊的援軍到來的消息就撤走了[33]。
到此時,拜占庭帝國已經占領了阿爾薩莫薩塔及其他西南亞美尼亞山區的戰略據點,直接威脅到凡湖附近的穆斯林政權[34]。為了挽回局勢,賽弗·道萊於940年發動大規模進攻,從麥亞法里根(今錫爾萬,拜占庭稱之為Mαρτυρόπολις,「殉教者城」)出發,經比特利斯隘口進入亞美尼亞地區,攻占數座堡壘,接受當地基督教、伊斯蘭教諸邦君的效忠;然後蹂躪狄奧多西波利斯周圍的拜占庭領地,最遠到達科羅尼阿並展開圍攻,直到約翰所率的援軍趕到才後撤[38]。賽弗·道萊此後無法繼續攻勢,因為直到945年,他都忙於在哈里發國內部發展勢力,與南伊拉克的敵人及敘利亞的伊赫什德王朝勢力戰鬥[39][40]。
941年的羅斯襲擊
赫姆丹王朝轉移視線對拜占庭帝國來說十分幸運。941年初夏,正當約翰準備發起新的遠征時,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一支羅斯艦隊突然來到,襲擊了君士坦丁堡周邊地區。拜占庭的陸海軍此時都不在首都,羅斯艦隊的出現使其居民十分恐慌。海軍與約翰的陸軍被召回,並用裝備希臘火的舊船緊急拼湊了一支艦隊,交由「首席衣櫥總管」(財政部門首腦)塞奧菲內斯指揮,於6月11日擊敗了羅斯艦隊,迫其放棄攻打首都。但倖存的羅斯人在比提尼亞海岸登陸,洗劫了無防禦的鄉村[41]。「貴族」瓦爾扎斯·福卡斯集結一切他可找到的部隊,甚至包括盜賊,等待約翰的到來。最終,約翰以他的大軍殲滅了分散掠奪的羅斯人,倖存的少數人回到船上,想借夜色掩護逃到色雷斯,但在途中被趕回來的拜占庭海軍殲滅[42]。
美索不達米亞戰事,奪回聖像
羅斯戰事的第二年也就是942年,約翰於1月出兵,發起一場持續三年的遠征[39]。拜占庭軍大舉掠奪阿勒頗周邊地區,造成極大損失,如阿勒頗附近的哈姆斯(Hamus)鎮淪陷後,連阿拉伯記載都稱有1-1.5萬人被拜占庭軍擄走[39]。儘管塔爾蘇斯的長官塞邁勒·杜萊菲或他手下的古拉姆於夏季發動小規模反擊,約翰仍於秋季發起另一波攻勢。阿拉伯史料記載,他指揮着8萬人的大軍,經盟友塔隆國的領地進入北美索不達米亞[39][43]。麥亞法里根(今錫爾萬)、阿米達、尼西比斯(今努賽賓)、達拉——拜占庭軍出其不意地劫掠了這些自希拉克略時代(7世紀上半葉)以來他們從未踏足的城市[39][44][45]。 但他們的真正目標是埃德薩,那裡儲存着著名聖物「埃德薩聖像(東正教稱Μανδήλιον,意為「布」)」。傳說耶穌曾用這塊布擦臉,在布上留下了祂的面容,並將布送給埃德薩國王阿布加爾五世。經歷聖像破壞運動的結束與聖像崇拜的恢復,這件聖物無疑具有重大宗教意義,對羅曼努斯一世來說,奪回聖物可以大大提高威望與統治的合法性[44][46]。
942年開始,約翰採取在梅利特內實行的戰略,每年都進攻埃德薩並摧毀其周邊農村。最後,該城的埃米爾要求談和,將聖像交給拜占庭軍,並承諾不與拜占庭敵對,換回200名俘虜[44][47]。聖像啟程運回君士坦丁堡,於944年8月15日,即聖母安息節到達。拜占庭人為它舉行了凱旋式,將其置於大皇宮 的宮廷教堂——燈塔聖母堂[44][45]。約翰則繼續進攻,奪取了比斯拉(今比雷吉克) 與日耳曼尼基阿(今卡赫拉曼馬拉什)二城[48]。
解職與晚年
儘管取得如此勝利,宮廷陰謀的風暴仍使得約翰與他的後台羅曼努斯一世走向垮台,羅曼努斯一世的兩個兒子,共治皇帝斯蒂芬與君士坦丁嫉妒約翰的戰功,以前就曾嘗試打擊他,只是沒有成功[49]。因為約翰在東方的戰果,羅曼努斯也考慮讓他與皇室聯姻,預定將約翰的女兒歐芙洛緒涅(Εὐφροσύνη)嫁給羅曼努斯一世的外孫,低級共治皇帝君士坦丁七世之子羅曼努斯(未來的羅曼努斯二世)。儘管這樣安排有利於保證軍隊的忠誠,但會強化馬其頓王朝的正統派系——君士坦丁七世及其後代爭奪皇位的力量,對羅曼努斯的子嗣不利[46][50]。斯蒂芬和君士坦丁自然反對這一決定,說服又老又病的父皇於944年秋罷免了約翰[49][51]。
某個名叫潘塞里歐斯(Pantherios)的人接任「宮內軍家內官(δομέστικος τῶν σχολῶν)」,於12月攻擊阿勒頗,卻在賽弗·道萊面前一觸即潰。12月16日,斯蒂芬與君士坦丁發動政變,廢黜羅曼努斯一世,將其放逐到普羅特島(今克納勒阿達島);次年1月26日,二人又在另一場政變中被推翻,君士坦丁七世恢復權力,成為唯一的皇帝[44][49][52]。約翰此後似乎重新得寵:他的豪宅在地震中毀壞後,君士坦丁七世送給他一筆錢以供修復;946年初,他與「行政總長」科斯馬斯(Kosmas)共同出使塔爾蘇斯,商討交換俘虜事宜,這也是他在歷史記載中最後一次出現[53]。
勒卡佩諾斯家族的倒台標誌着一個時代的結束,但約翰開拓的擴張戰略仍在繼續,老巴爾達斯·福卡斯、尼基弗魯斯·福卡斯相繼任「宮內軍家內官」,後者還於963-939年成為皇帝;約翰的侄孫約翰·齊米斯基斯則於969-976年為帝。這三人都致力於向東擴展領土,收復了奇里乞亞與包括安條克在內的北敘利亞,迫使赫姆丹王朝的阿勒頗埃米爾俯首稱臣[54]。
評價
約翰可稱得上是拜占庭帝國史上最偉大的將領之一,這一事實也得到了拜占庭人自己的承認:後來的拜占庭編年史稱讚他將帝國的領土拓展到幼發拉底河[56],與他同時代的「衛兵司令(πρωτοσπαθάριος)」米海爾在其歷史著作(現僅存《狄奧法內斯編年史續編》中的簡短摘要)中,稱讚他是「圖拉真或貝利撒留再世」[57]。
不可否認,在約翰之前,已有許多人為他的勝利鋪平了道路:米海爾三世在拉臘康戰役中大敗梅利特內埃米爾;巴西爾一世擊敗了保羅派;利奧六世創建了極具戰略意義的美索不達米亞軍區;攝政太后佐伊·卡爾博諾皮西娜將帝國的影響力再次擴展到亞美尼亞,創建利坎多斯軍區[28][49]。但不能忽略他的功績,正是他率拜占庭軍打破了中東北部的實力平衡,保護邊疆省份免遭阿拉伯人襲擊,使拜占庭帝國再次成為一個擴張的強國[28][58]。英國史家史蒂文·朗西曼評價道:「一個更平庸的將軍可能可以將薩拉森人清除出帝國,並保衛其邊境;但(約翰)不止於此,他為帝國軍隊注入了新的精神,帶領他們深入異教徒的國度。他實際征服的區域並不大,但足以扭轉長期以來拜占庭人面對阿拉伯人扮演的角色,現在他們成了進攻者……(約翰)是一系列偉大征服者中的第一個,因此配得上高度的讚揚」[59]。
引用
- ^ ODB,"Kourkouas" (A. Kazhdan), pp. 1156–1157.
- ^ Whittow 1996,第337–338頁.
- ^ 3.0 3.1 ODB,"Kourkouas, John" (A. Kazhdan), p. 1157.
- ^ Guilland 1967,第442–443, 446, 463, 571頁 .
- ^ Guilland 1967,第443, 571頁 .
- ^ Runciman 1988,第58–62頁; Guilland 1967,第571頁 .
- ^ Runciman 1988,第69頁.
- ^ Whittow 1996,第418頁; Guilland 1967,第447, 571頁 .
- ^ 9.0 9.1 9.2 9.3 9.4 9.5 9.6 Whittow 1996,第317頁.
- ^ Runciman 1988,第70–71, 135頁; Guilland 1967,第442–443, 571–572頁 .
- ^ Whittow 1996,第176–178頁.
- ^ El-Cheikh 2004,第162頁; Whittow 1996,第311–314頁.
- ^ Whittow 1996,第315頁.
- ^ Runciman 1988,第136–137頁.
- ^ 15.0 15.1 15.2 Runciman 1988,第137頁.
- ^ 16.0 16.1 16.2 Treadgold 1997,第479頁.
- ^ Whittow 1996,第310頁; Treadgold 1998,第111頁.
- ^ Ter-Ghewondyan 1976,第77頁.
- ^ Runciman 1988,第138頁.
- ^ 20.0 20.1 20.2 Ter-Ghewondyan 1976,第82頁.
- ^ 21.0 21.1 Treadgold 1997,第480頁.
- ^ Runciman 1988,第138–139頁.
- ^ 23.0 23.1 Runciman 1988,第139頁.
- ^ Runciman 1988,第139–140頁.
- ^ 25.0 25.1 Runciman 1988,第140頁.
- ^ Whittow 1996,第322頁; Holmes 2005,第314頁.
- ^ 27.0 27.1 27.2 27.3 27.4 Runciman 1988,第141頁.
- ^ 28.0 28.1 28.2 Jenkins 1987,第246頁.
- ^ 29.0 29.1 29.2 29.3 29.4 29.5 Treadgold 1997,第481頁.
- ^ Runciman 1988,第141–142頁.
- ^ Whittow 1996,第341–342頁.
- ^ 32.0 32.1 Runciman 1988,第142頁.
- ^ 33.0 33.1 33.2 33.3 33.4 Treadgold 1997,第483頁.
- ^ 34.0 34.1 34.2 Whittow 1996,第318頁.
- ^ Treadgold 1998,第78頁.
- ^ ODB,"Sayf al-Dawla" (A. Kazhdan), p. 1848.
- ^ Runciman 1988,第142–143頁.
- ^ Whittow 1996,第319–320頁; Runciman 1988,第143–144頁; Treadgold 1997,第483–484頁.
- ^ 39.0 39.1 39.2 39.3 39.4 Runciman 1988,第144頁.
- ^ Whittow 1996,第320頁.
- ^ Jenkins 1987,第250–251頁; Runciman 1988,第111–112頁.
- ^ Jenkins 1987,第251頁; Runciman 1988,第112頁; Guilland 1967,第442–443, 572頁 .
- ^ Treadgold 1997,第484頁.
- ^ 44.0 44.1 44.2 44.3 44.4 Whittow 1996,第321頁.
- ^ 45.0 45.1 Jenkins 1987,第247頁.
- ^ 46.0 46.1 Guilland 1967,第572頁 .
- ^ Runciman 1988,第5頁.
- ^ Runciman 1988,第145頁.
- ^ 49.0 49.1 49.2 49.3 Runciman 1988,第146頁.
- ^ Treadgold 1997,第484–485頁; Holmes 2005,第131–132頁.
- ^ Treadgold 1997,第485頁.
- ^ Treadgold 1997,第486頁.
- ^ Guilland 1967,第442, 572頁 .
- ^ Whittow 1996,第322–327頁.
- ^ Niebuhr 1838,第426頁; Holmes 2005,第135–136頁.
- ^ Runciman 1988,第148頁.
- ^ Whittow 1996,第344頁.
- ^ Runciman 1988,第146–149頁.
- ^ Runciman 1988,第150頁.
來源
- El-Cheikh, Nadia Maria. Byzantium Viewed by the Arabs. Cambridge, Mass.: Harvard Center for Middle Eastern Studies. 2004 [2022-01-08]. ISBN 0-932885-30-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4-08-13) (英語).
- Guilland, Rodolphe. Recherches sur les institutions byzantines [Studies on the Byzantine Institutions]. Berliner byzantinische Arbeiten 35 I. Berlin and Amsterdam: Akademie-Verlag & Adolf M. Hakkert. 1967. OCLC 878894516 (法語).
- Holmes, Catherine. Basil II and the Governance of Empire (976–1025).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05 [2022-01-08]. ISBN 0-19-927968-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7-06-27) (英語).
- Jenkins, Romilly. Byzantium: The Imperial Centuries, AD 610–1071. Toronto: University of Toronto Press. 1987 [2022-01-08]. ISBN 0-8020-6667-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4-06-27) (英語).
- 亞歷山大·卡日丹 (編). 牛津拜占庭辭典. 牛津: 牛津大學出版社. 1991. ISBN 0-19-504652-8.
- Niebuhr, Barthold Georg (編). Theophanes Continuatus, Ioannes Cameniata, Symeon Magister, Georgius Monachus. Bonn: E. Weber. 1838 [2022-01-08]. OCLC 246268950.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7-06-21) (英語).
- Runciman, Steven. The Emperor Romanus Lecapenus and His Reign: A Study of Tenth-Century Byzantium. Cambridge, UK: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1988 [1929] [2022-01-08]. ISBN 0-521-35722-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01-26) (英語).
- Ter-Ghewondyan, Aram. The Arab Emirates in Bagratid Armenia. 由Nina G. Garsoïan翻譯. Lisbon: Livraria Bertrand. 1976 [1965]. OCLC 490638192 (英語).
- Treadgold, Warren. A History of the Byzantine State and Society. Stanford, California: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7. ISBN 0-8047-2630-2 (英語).
- Treadgold, Warren T. Byzantium and Its Army, 284–1081. Stanford, Cal.: 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 1998 [1995] [2022-01-08]. ISBN 0-8047-3163-2.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06-01) (英語).
- Whittow, Mark. The Making of Byzantium, 600–1025. Berkeley and Los Angeles, California: 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Press. 1996. ISBN 978-0-520-20496-6 (英語).
延伸閱讀
- Shepard, Jonathan. Kourkouas, John. Rogers, Clifford J. (編). 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Medieval Warfare and Military Technology.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0 [2022-01-08]. ISBN 978-0195338423.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2-01-08).
前任者: 波索斯·阿爾伊羅斯 |
宮內軍家內官 922–944年 |
繼任者: 潘塞里歐斯(Pantherio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