閼氏
閼氏是匈奴人之妻或者妾的稱號,意義近似漢文中的夫人、太太、老婆、內當家等[1]:252。匈奴帝國時期,匈奴統治階級實行一夫多妻制[2]。唐代以來[3]:36,中國學界曾將其誤認為匈奴君主配偶的稱號,類比為中原的王后、皇后[1]:253、254[4]:22。
詞源、字音
閼氏一詞最早[1]:252[3]:36出現於西漢司馬遷所著《史記·匈奴列傳》[5]。由於上古漢語漢代音系與近代漢語,歷經時代演變,變化巨大。中國學界對於閼氏的匈奴語原始讀音大約是「閼氏」,上古擬音:*hˤen klɛ [6][1]:252。
最早將閼氏與胭脂相聯繫的是東晉史學家習鑿齒[3]:36。他指
當代學者劉文性認為閼氏為阿爾泰語系突厥語族語言的詞彙。司馬遷《史記·匈奴列傳》[5]中,除閼氏外,還有兩個不同位置的「氏」字,「月氏」(月支)和「難氏」(難支)。中國學界一般將「氏」解讀為「「氏」,拼音:zhī,中古擬音:*tɕiɪ,上古擬音:*klɛ,章移切」。劉看到阿爾泰語系當今的蒙古或突厥語族諸語言中,沒有Zh音位,與「氏」的中古音最接近的現代漢語讀音為「「迄」,拼音:qì」,於是認爲閼氏的原始讀音是「aɣitʃi」。詞根「aɣi」為貴重財產的統稱,加上造詞附加,生成新詞,意為保管貴重財產的人,相當於現代漢語中的「保管員、庫房看守、財產經管人」等。引入家庭中,稱「內當家、當家婆、管家婆而已」,逐步變成妻子的代稱[1]:257—259。
匈奴單于閼氏
匈奴實行一夫多妻制,匈奴人稱妻、妾為閼氏,稱母親則為「母閼氏」,匈奴單于的正妻稱為「顓渠閼氏」,相當於王后,首位妃嬪稱為「大閼氏」,相當於元妃。據記載,頭曼單于除有繼承人冒頓之外,又有「後有愛閼氏,生少子,頭曼欲廢冒頓而立少子[5]」,說明頭曼單于不止一個閼氏。一般在一夫一妻多妾的情況下有「子以母貴」(嫡庶)的習慣,誰能夠被選為繼承人,往往視其生母的地位而定,而閼氏的等級是根據單于的個人喜愛來確定的;冒頓單于也曾射殺一個閼氏(史書稱「愛妻」),還曾將一個閼氏贈與東胡王;白登之圍後,漢高祖和呂后分別於公元前199年、前192年以二宗室女嫁冒頓單于為閼氏;郅支單于本人有「諸閼氏夫人數十」,其中一位閼氏為康居國公主;呼韓邪單于有五個閼氏,第一是顓渠閼氏,第二是大閼氏,另有三位閼氏,最後便是寧胡閼氏王昭君;《漢書》明確記載烏珠留單于至少有五個閼氏,「以第二閼氏子樂為左賢王,以第五閼氏子輿為右賢王」。可見匈奴一直過着一夫多妻的生活。[2][8]
與鄰近蠻族部落的比較
在盤據亞歐的內陸蠻族部落中,匈奴的婚姻制度和歐洲的日耳曼蠻族大不相同,羅馬歷史學家塔西陀在《日耳曼尼亞志》的觀察記中,曾記載日耳曼部族男人以一夫一妻制為主流,且日耳曼部族人的婦女也有很高的地位:[9]
“ | 他們的婚姻制度倒是非常嚴密的,在他們的風俗習慣中沒有比這個更值得讚揚的了。他們大概是野蠻人中唯一以一個妻子為滿足的一種人。……至於說到訂婚的禮物,不是女方把嫁妝送給男方,倒是男方向女方交納采禮。……節育和殺嬰,都被他們視為醜行,這兒優良的風俗習慣,其效力遠勝於別的地方的優良的法律。……他們是遲婚的,所以有着充沛無比的精力。女孩子也並不很早就結婚,男女都要到達同樣的年齡和身材發育到同樣的程度以後才結為配偶,因而子女長大後也有着與父母同樣充沛無比的精力。 | ” |
——塔西陀(約56年-約117年),《日耳曼尼亞志》 |
《漢書》也記載在西域古國的婦女有很高地位:
“ | 自大宛以西至安息,國雖頗異言,然大同俗,相知言。……俗貴女子,女子所言而丈夫乃決正。 | ” |
——班固等,《漢書·卷一百二十三·大宛列傳》 |
雖然與匈奴人無關,不過和日耳曼人不同的另一個歐洲部落匈人首領阿提拉則奉行一夫多妻,[10]阿提拉本人至少有6位日耳曼人妻妾,據中世紀北歐人典籍《尼伯龍根之歌》和《佛爾頌薩迦》,阿提拉最終被其日耳曼妻所殺害,同樣的故事在《蒙古源流》也有,如成吉思汗被唐兀王妃所刺死,這些妻妾的背景也很相似,都是從被征服的部落中得來的女子。
收繼婚制
匈奴有收繼婚的風俗,因此匈奴閼氏不論妻妾往往必須嫁給其兒子(親生子除外)或單于的兄弟,如呼韓邪單于死後,寧胡閼氏王昭君再嫁給大閼氏的親兒子復株絫若鞮單于。匈奴單于的繼承制度,大體可分為二種情況,父死子繼、兄終弟及和遠親襲位。單于的傳位可分三段時期,公元前209年至前127年,冒頓、老上、軍臣三單于持續了三代的父死子繼;公元前127年至公元前31年,開始以父子相繼和兄終弟及二種形式的交替出現,其中呴犁湖和握衍朐提二單于為遠親襲位;公元前20年至公元46年,由於呼韓邪單于「約令傳國與弟」,規定了兄終弟及的方式,命其子死後傳位給弟,搜諧若鞮、車牙若鞮、烏珠留若鞮、烏累若鞮、呼都而屍道皋若鞮五單于持續了五代的兄終弟及,一直延續到匈奴分裂前的第二年。[11]
對漢朝而言與匈奴和親,不但違背了儒制,也與中原的親屬系統有衝突。例如《後漢書》記載匈奴單于呼韓邪死後,王昭君在必須嫁給其大閼氏兒子之時「上書求歸」,而漢成帝卻令王昭君從其胡俗嫁給呼韓邪的兒子復株絫若鞮單于。[12]另外,雖與匈奴無關,烏孫昆莫獵驕靡臨死前,漢朝公主劉細君在要嫁給其孫軍須靡之時,也曾向漢武帝「上書言狀」,而漢武帝也令其嫁給其孫軍須靡。[13]
出身
匈奴亦有外婚制的風俗,為了避免近親婚姻和內婚,攣鞮氏的閼氏女子都出身於呼衍氏、蘭氏、須卜氏等匈奴貴族之中,以提供攣鞮氏的繁殖。[14]漢朝王室與匈奴單于之間進行通婚,因此閼氏有部分也出身於漢朝劉氏宗室女[5]。可能也包括其他匈奴帝國的屬國女子,如康居或月氏。
註釋
- ^ 1.0 1.1 1.2 1.3 1.4 劉文性. 《“阏氏”语义语源及读音之思考》. 西北民族研究 (甘肅省蘭州市: 西北民族大學). 1998, (1998年第1期): 252—259. ISSN 1001-5558 (簡體中文).
- ^ 2.0 2.1 舒順林,匈奴婚姻習俗論,北方文物,1996年第03期。
- ^ 3.0 3.1 3.2 3.3 蘭殿君. 《“阏氏”并非匈奴皇后的专称》. 文史雜誌 (四川省成都市: 四川省政府文史研究館、四川省人民政府參事室). 1989, (1989年第2期): 36—37. ISSN 1003-6903 (簡體中文).
- ^ 儲先亮. 《“阏氏”考辨》. 中學語文(現名:中學語文:大語文論壇(下旬)) (湖北省武漢市: 湖北大學). 1991, (1991年第12期): 22—23. ISSN 1000-419X (簡體中文).
- ^ 5.0 5.1 5.2 5.3 《史記·卷一百一十·匈奴列傳》單于有太子名冒頓。後有所愛閼氏,生少子,而單于欲廢冒頓而立少子,乃使冒頓質於月氏。冒頓既質於月氏[……]高帝乃使劉敬奉宗室女公主為單于閼氏,歲奉匈奴絮繒酒米食物各有數,約為昆弟以和親,冒頓乃少止。[……]其明年,單于遺漢書曰[……]漢邊吏侵侮右賢王,右賢王不請,聽後義盧侯難氏等計,與漢吏相距[……]
- ^ 李惠綿. 中原音韻箋釋. 國立臺灣大學出版中心. 2016-01-05 [2016-10-09]. ISBN 978986350137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8-06-25) (中文(臺灣)).
- ^ 《爾雅翼》引習鑿齒《與謝侍中書》:「此[山]有紅藍,北人採取其花作煙支,婦人妝時作頰色用。如豆許,按令遍頰,殊覺鮮明。匈奴名妻『閼氏』,言可愛如煙支也。故匈奴有煙支山。」
- ^ 武沐、王希隆,對烏孫收繼婚制度的再認識,西域研究,2003年04期。
- ^ Medieval Sourcebook: Tacitus: Germania. Internet History Sourcebooks Project. [2018-06-2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2-03-20).
- ^ Jellinek, George (1993), History Through the Opera Glass: From the Rise of Caesar to the Fall of Napoleon p.33, Pro Am Music Resources, ISBN 978-0912483900.
- ^ 李曉敏,單于繼承與匈奴政局,內蒙古師範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99年第1期。
- ^ 《後漢書·卷八十九》及呼韓邪死,其前閼氏子代立,欲妻之,昭君上書求歸,成帝敕令從胡俗,遂復為後單于閼氏焉。
- ^ 《漢書·卷九十六下》昆莫年老,欲使其孫岑陬尚公主。公主不聽,上書言狀,天子報曰:「從其國俗,欲與烏孫共滅胡。」岑陬遂妻公主。
- ^ 《後漢書·卷八十九》匈奴俗,歲有三歲祠,常以正月、五月、九月戊日祭天神。南單于既內附,兼祠漢帝,因會諸部議國事,走馬及駱駝為樂。其大臣貴者左賢王,次左谷蠡王,次右賢王,次右谷蠡王,謂之四角;次左右日逐王,次左右溫禺鞮王,次左右漸將王,是為六角;皆單于子弟,次第當為單于者也。異姓大臣:左右骨都侯,次左右尸逐骨都侯,其餘日逐、且渠、當戶諸官號,各以權力優劣、部眾多少為高下次第焉。單于姓虛連題。異姓有呼衍氏、須卜氏、丘林氏、蘭氏四姓,為國中名族,常與單于婚姻。呼衍氏為左,蘭氏、須卜氏為右,主斷獄聽訟,當決輕重,口白單于,無文書簿領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