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柏格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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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柏格宣言》(英語:A Cyborg Manifesto),是一篇由唐娜 · 哈洛威撰寫的文章,1985年發表在《社會主義評論英語Socialist Review》上。該文中,賽柏格的概念是對嚴格界限的摒棄,尤其是那些將「人」與「動物」,以及「人」與「機器」分開的界限。她寫道:「賽博格並不夢想一個以有機家庭為模本的共同體,這一次沒有伊底帕斯的計畫。賽伯格不會認得伊甸園:他不是泥土做的,不能夢想回歸塵土」[1]

《宣言》批判了傳統的女性主義觀念,特別是女性主義者強調的身份認同政治,宣言主張以親近性(affinity)與結盟(coalition)取代認同(identity)。她用賽柏格的形象,敦促女性主義者超越傳統的性別、女性主義和政治的局限;《宣言》被認為是女性主義在後人類理論發展的里程碑之一。[2]

主要觀點

作者哈洛威,2006年

哈洛威在《宣言》之初,解釋了自20世紀以來三次界線崩潰,這三次崩潰使她的混種——賽柏格神話得以實現:人類和動物、動物─人類(有機體)和機器、以及物質與非物質之間的邊界崩潰。進化已經模糊了人類和動物之間的界限;而20世紀的機器則已經模糊了自然和人工之間的界限;微電子學和政治的而不可見的賽柏格則已經模糊了物質的界限。[3]

賽柏格理論

哈洛威的賽柏格理論拒絕了本質主義的概念,取而代之的是提出了一個動物和機器之間嵌合且畸形的世界。賽柏格理論在作品中被描述為「賽柏格的技術」,並斷言「賽柏格政治是為了語言的鬥爭,以及反對完美溝通的鬥爭,反對那可以完美翻譯一切意義的單一符碼,陽物邏各斯中心主義的核心教條。」[4] 相反地,哈洛威的賽柏格理論,呼籲一種沒有本質的、能透過親和性而非身分團結分散的政治聯盟的物質符號隱喻。 繼拉康女性主義者如路思·伊瑞葛來之後,哈洛威的作品解決了女性主義論述和西方父權制宰制性語言之間的鴻溝。 正如哈洛威解釋的那樣,「語法,是通過其他手段實現的政治」,而有效的政治需要用宰制的語言來表達。[3]

她在《宣言》中詳細描述了從現代後現代知識論典範轉移轉變,統一的人類身份主體已經轉變為技術科學的、嵌合的後人類主體,從「再現」(representation)到「模擬」(simulation),從「布爾喬亞式小說」到「科幻小說」,從「再生產」(reproduction)到「複製」(replication),從「白人資本主義式父權體制」到「宰制的訊息學」(informatics of domination)。儘管哈洛威「一個共通語言的諷刺的夢」的靈感來自伊瑞葛來關於父權以外論述的論證,但她反對伊瑞葛萊關於「女性非男性」的本質化建構,而主張建立一個語言共同體。這個語言共同體由位於其中的局部知識構成,其中沒有人是無辜的。[3]

更新和修訂

儘管哈洛威對賽柏格的比喻被貼上了後性別英語Postgenderism聲明的標籤,但在一些採訪中,哈洛威澄清了自己對後性別主義英語Postgenderism的立場。[5] 她承認,她在《宣言》中的論點試圖挑戰性別分類的必要性,但並未將這一論點與後性別主義聯繫起來。 她澄清了這一區別,因為後性別主義往往與超越男性和女性的烏托邦概念的話語聯繫在一起。 哈洛威指出,性別概念仍然是普遍和有意義,但是太麻煩,因此應該去除其作為身份的類別。[5]

賽柏格的應用

雖然唐娜 · 哈洛威希望她的賽柏格概念是一種女性主義批判,但她承認其他學者和大眾媒體已經把她的概念應用到不同的語境中。 哈洛威意識到並接受了她的機器人概念的不同用途,但也承認「很少有人接受我所認為的所有部分」[5]《連線》雜誌忽視了賽柏格的女性主義理論,而是用它來對人類和技術的融合做出更加字面化的評論。 儘管如此,哈洛威還承認,新的女性主義學者「接受,並使用宣言的賽柏格,為自己的目的做自己想做的事」。[5][6]

雪莉‧傑克森英語Shelley Jackson,《拼綴女孩》的作者。

《拼綴女孩》

《拼綴女孩》,是一部網路超文本的創作,使用了一些「賽柏格宣言」的元素。《拼綴女孩》的「主題聚焦在怪異性、主體性和新的生產力技術,是自第一頁就顯而易見的,當讀者或用戶,打開超文本,發現一張傷痕累累的裸女身體圖片,與一條虛線縫合在一起...讀者點擊身體進入文本,和按下『四肢』,或其他節點連到文本的不同部分。」[7]在傑克森的敘述中,拼綴女孩是瑪麗‧雪萊1818年小說《科學怪人》中佛蘭肯斯坦流產的女性怪物,她「部分是男性,部分是女性,部分是動物,175歲」[7]通過超文本技術被'夷平'。[7] 這個怪物,被佛蘭肯斯坦毀滅之後,又被瑪麗‧雪萊自己縫回去,成為瑪麗的情人;因此,她是"古怪的、不成比例的、明顯傷痕累累的賽柏格"。[7]

《賽柏格女神》

土耳其評論學者Leman Giresunlu在她的文章《賽柏格女神: 重訪主機》[8]中使用了哈洛威的賽柏格理論作為框架,研究當代科幻電影,如《古墓奇兵》和《惡靈古堡》。在該文中,她探討了她的賽柏格女神的新概念,一幅"能夠同時施加痛苦和快樂"的女性形象,用來理解女性再現是如何轉向更多維度的姿態。

《心勝於物》

美國批判學者Ruthellen Cunnally在《心勝於物:不可思議的縮小人中心靈進化與物質退化》中,使用哈洛威的賽伯格理論理解 《不可思議的縮小人》的主人公Robert Scott Carey如何在家中冷戰政治的隱喻中轉變成賽伯格。隨著Robert繼續縮小,他和妻子間性別權力的動態,「從夫 / 妻的領域轉變為母 /子的模式」[9]。當Robert發現自己迷失在地下室的女性空間,一個保留給妻子縫紉和洗滌的家事區域,他被迫為自己的生命而奮鬥,並重新找回自己的男子氣概。雖然他能夠征服一些敵人並重新獲得他的"男子氣概",但因為沒有人與他分享和實施性別化的權力結構,性別界限並沒有再次確立。Robert的轉變呈現出「從父權二元論的承認與意義的局限中解放出來的存在」。 [9]

批評

傳統女性主義者批評《賽柏格宣言》是反女性主義的,因為它否定了女性經驗的任何共通性。[5] 在《宣言》中,哈洛威寫道:「身為『女性』完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天生就把女人綁在一起。」[10]

此文的出版史伴隨著批評與爭論:《社會主義評論英語Socialist Review》的東海岸部門認為這篇文章是"對技術的天真擁抱",反對出版,而柏克萊部門最終堅持出版。[11] 歸因於其主張批評性的論述,該文以「充滿爭議」和「病毒式」地傳播多個學科和學術邊界。[12]

對哈洛威的批評[13]也集中在她在寫作中討論的主題的可及性上,根據第三波女性主義者閱讀,她的作品「假設一個熟悉北美文化的讀者」,並斷定「沒有適當的文化資本的讀者......很可能會發現它令人憤怒的晦澀和令人費解。」[14]因此,哈洛威的象徵主義是北美文化的代表,象徵著「女性主義策略的非普世化願景」,而「在網絡女性主義中被當作女性本質的象徵」。[14]關於更廣泛的可及性問題,身心障礙研究集中在哈洛威的論文,標誌為缺乏「身心障礙者的批判性參與......身心障礙者的身體被簡單地展示為範例......既不需要分析也不需要批判」── 一個美國西南大學的女性研究教授Alison Kafer在《女性主義者、酷兒、殘障》(Feminist, Queer, Crip)中試圖解決的鴻溝。[5]茱蒂‧威吉曼英語Judy Wajcman還認為,哈洛威在《賽柏格宣言》中對技術的看法可能過於整體化,「賽柏格解決方案和女神解決方案」的二元論最終"諷刺了女性主義",因為它使用了可能實際上是錯誤的二分法。[14]

在《未盡的事業——從賽柏格到認知領域》(Unfinished Work-From Cyborg to Cognisphere)一書中,N. 凱瑟琳‧海爾斯質疑賽柏格作為分析單位的有效性。 她說,由於科技和媒體的複雜情況,「賽柏格不再是個體的人——或者說,個別的賽柏格——不再是合適的分析單位,縱使它曾是。」[15]

參見

參考資料

  1. ^ 譯者張君玫。譯文來自《猿猴、賽伯格和女人》(2010:群學),頁247
  2. ^ Ferrando, Francesca. Posthumanism. Kilden Journal of Gender Research. 2014, 2: 168–172 [5 December 2016].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7-16). 
  3. ^ 3.0 3.1 3.2 Full text of the article "Cyborg Manifesto" (an archived copy, in the Wayback Machine). It is the full text of the article: Haraway, Donna Jeanne. A Cyborg Manifesto: Science, Technology, and Socialist-Feminism in the Late Twentieth Century. Routledge. 1991. ISBN 0415903866. 
  4. ^ 譯者張君玫。譯文來自《猿猴、賽伯格和女人》(2010:群學),頁285
  5. ^ 5.0 5.1 5.2 5.3 5.4 5.5 Haraway, Donna. 'Cyborgs, Coyotes, and Dogs: A Kinship of Feminist Figurations' and 'There are Always More Things Going on Than You Thought! Methodologies as Thinking Technologies'. Routledge. 2004: 321–341. ISBN 0-415-96688-4. 
  6. ^ Kunzru, Hari. You Are Cyborg. [25 April 201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5-12-01). 
  7. ^ 7.0 7.1 7.2 7.3 Latimer, Heather. "Reproductive Technologies, Fetal Icons, and Genetic Freaks: Shelley Jackson"s Patchwork Girl and the Limits and Possibilities of Donna Haraway's Cyborg." Modern Fiction Studies 57.2 (2011): 318-335.
  8. ^ Giresunlu, Leman. Cyborg Goddesses: The Mainframe Revisited. At the Interface / Probing the Boundaries. 2009: 157–187. 
  9. ^ 9.0 9.1 Cunnally, Ruthellen. Mind Over Matter: Mental Evolution and Physical Devolution in The Incredible Shrinking Man. Journal of Popular Film and Television. March 2013, 41: 2–9. doi:10.1080/01956051.2012.674070. 
  10. ^ 譯者張君玫。譯文來自《猿猴、賽伯格和女人》(2010:群學),頁253
  11. ^ Kafer, Alison. Feminist, Queer, Crip. Indiana: 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2013: 103. 
  12. ^ Schneider, Joseph. Haraway's Viral Cyborg. Women's Studies Quarterly. Summer 2012, 40 (1/2): 295. JSTOR 23333459. 
  13. ^ Cyborgs, Coyotes, and Dogs: A Kinship of Feminist Figurations and There are Always More Things Going on Than You Thought! Methodologies as Thinking Technologies. Routledge. : 321–341. ISBN 0-415-96688-4. 
  14. ^ 14.0 14.1 14.2 Wajcman, Judy. TechnoFeminism. John Wiley & Sons. 2013 [9 October 201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19-07-25). 
  15. ^ Hayles, Katherine. Unfinished Work: From Cyborg to Cognisphere. Theory, Culture & Society: 159–66. 

外部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