苯教

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
「雍仲」,一個象徵「永恆」的苯教標誌,有着「萬字」的形狀。

苯教藏語བོན威利轉寫bon藏語拼音Pön),是苯波教的簡稱,又稱本教缽教,是西藏的本土宗教。苯教是由西藏的原始薩滿信仰演變而來的,也是西藏歷史上最早的宗教。其崇拜的對象包括天地日月、雷電冰雹、山石草獸等各種自然物以及自然界的神靈和鬼魂。據說苯教最高級的神是葉仙。苯教教徒頭裹黑巾,因此被藏傳佛教信眾稱為「黑教」(藏語ནག་ཆོས་威利轉寫nag chos藏語拼音Nagqö)。苯教徒認為「黑教」是具有敵意的稱謂,因為在藏語中「黑教」一詞有「邪教」的意思(相對佛教被稱為正法)。[1]

概要

苯教信眾將其歷史分為早期的原始苯教(藏語སྲིད་པར་གྱུད་ཁྱི་བོན་威利轉寫srid par gyud kyi bon藏語拼音Sibarkyü kyi Pön)和後來的雍仲苯教(藏語གཡུང་དྲུང་བོན་威利轉寫g.yung drung bon藏語拼音Yungchung Pön)。原始苯教事實上是一種萬物有靈的薩滿信仰,雍仲苯教是由象雄王子辛饒米沃藏語གཤེན་རབ་མི་བོ་威利轉寫gShen rab mi bo藏語拼音Xênrab Miwo)在改革原始苯教之後創立的,形成了自己獨特的理論體系。苯教的標誌為「雍仲恰辛」,即兩個左旋的「」字相連而成的符號;其符號與「卐」字方向相反。

苯教是西藏的本土宗教,在早期居於絕對優勢地位,擁有參政、議政之權,其勢力甚大、信徒甚眾。在吐蕃軍隊出征的時候,也往往會有苯教巫師隨軍,通過巫術來提高吐蕃軍隊的士氣。赤松德贊繼位之後,為了加強王權,大力扶持佛教勢力,將佛教確立為國教並打壓苯教。赤松德贊這一政策遭到眾多大臣的反抗,但都以失敗告終。此後的數代贊普都延續了這一政策,赤德松贊和赤祖德贊在位期間,更是在政務九大臣之上設置「僧相」一職,將佛教僧侶地位置於世俗貴族之上。僧相強制推廣藏傳佛教,對苯教的打擊則是變本加厲。這使不少苯教信眾逃避到阿里安多康區等偏遠地區。為了苯教生存,苯教全面佛教化,苯教供奉起了佛教菩薩金剛明王,放棄以前黑色的教服,改成紅色黃色的袈裟,不再長髮披肩,跟佛教比丘一樣剃髮,成為藏密佛教的一支,但保留了一些教義和儀式規則(例如朝塔時以逆時針方向進行,一般佛教徒以順時針方向進行)。

苯教的中心寺院是扎西梅日寺,位於西藏自治區日喀則地區南木林縣境內。苯教曾長期受到藏學界的忽視,近數十年以來才被國內外學者重視,並翻譯了大量苯教的歷史文獻和典籍。目前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宗教事務局將轄境內的苯教與藏傳佛教一起歸屬到中國佛教協會之下進行管理。

歷史

一個左旋的「萬字」,是苯教的神聖符號[2]

苯教產生於西藏象雄(今西藏自治區阿里地區),最初有很多流派,後來由辛饒米沃創立的雍仲苯教逐漸佔據優勢,得到了廣泛的傳播。苯教起初是崇拜星辰雷電等自然現象的萬物有靈論,經歷了長時間的發展,形成了擁有眾多富於哲理的經文,和系統化的教規禮儀的人為宗教。藏傳佛教學者根據苯教的歷史演變和形成過程,將其分為多苯、恰苯和居苯三個階段。[3]:54

原始苯教時期

原始苯教時期,又被藏傳佛教學者稱為多苯時期,一般從苯教祖師辛饒米沃開始到第八位吐蕃王止貢贊普,部分研究認為原始苯教受到瑣羅亞斯德教的影響,例如原始苯教有拜火和拜光的傳統,許多宗教儀軌也與瑣羅亞斯德教頗為相似,如苯教喪葬習俗--天葬與瑣羅亞斯德教相似。[4]

原始苯教把自然界萬物人格化,用萬物有靈的觀念來解釋一切事物與現象的存在和變化。[3]:55此時的苯教信仰的對象非常多而雜,有「魔苯」、「贊苯」、「沐浴苯」、「招財苯」、「占卦苯」、「龍苯」、「神鬼苯」、「歷算苯」等數十種苯教。

苯教在祭祀儀式上以宰殺動物祭祀神靈,焚燒穀物給神靈煨桑叩首向神靈表示尊敬,以跪坐對神靈表示虔誠;後來傳入藏區佛教從形式上吸收了原始苯教的宗教形式,成為了藏傳佛教重要的特點之一。[3]:55

此時期的苯教尚未形成自己系統的理論體系,分散、各自獨立而且互不聯繫,且帶有一些原始的巫術性質,以鬼神崇拜為主。[3]:56苯教巫師在吐蕃的王庭中擁有很高的地位,扮演着極為重要角色。吐蕃王庭中設有「古辛」(地位相當於國師)一職,由苯教巫師擔任。每位贊普登基都必須經過「古辛」的認證,並為「古辛」建立一座名叫「賽康」的寺廟作為供養。贊普每作出一項決定,都要由「古辛」通過占卜算卦來決定是否可以執行。

雍仲苯教時期

雍仲苯教由辛饒米沃創立,該時期是苯教的成熟和定型的階段,可再分為前期和後期,後期與藏傳佛教互相影響,並成為今日的苯教。藏傳佛教學者將其分別稱為恰苯時期和居苯時期。

雍仲苯教早期(恰苯時期)

雍仲苯教前期被藏傳佛教稱為「恰苯」,此時期是苯教的成熟階段,大致從止貢贊普到松贊干布在位。止貢贊普期間,王庭中的苯教團體勢力已經大到足以威脅贊普的王權。止貢贊普為了維護自身利益,從克什米爾象雄勃律請來了三位有專長的苯教巫師,試圖以此來打壓苯教團體。最後,止貢贊普在一次比武中被其大臣羅昂達孜殺害。止貢贊普的屍體被丟進雅魯藏布江,他的兩個兒子遭到流放。後來止貢贊普的兒子殺死仇人,奪回王位。並從象雄聘請一位苯教巫師,建立了第一座贊普陵墓,並在從象雄苯教師的宗教儀式繼承了王位。[3]:57

多苯時期的文化在當時已成為陋習,其中落後的部分趨於消亡。恰苯廢除合併了多樣繁雜的崇拜對象,創建了以信奉「三界」的雍仲苯教,將世界分為天、地和地下,崇拜天神「贊」、地神「年」和龍神「魯」。此階段,贊普也不再被認為是天神之子,苯教祖師辛饒米沃則被奉為教主,贊普、群臣和百姓開始向天神和教主進行祭祀,並開始制度化。學者馬曉軍認為這一時期的苯教是混融印度的大自在天派後形成的。[3]:57

雍仲苯教後期(居苯時期)

松贊干布從唐朝、尼泊爾引入佛教,可以將此事件認為是雍仲苯教前期和後期的分界線。此時期的雍仲苯教被藏傳佛教稱為「居苯」。此階段的苯教自佛教中引入大量教義,充實自身的理論,成為了一套成型的宗教體系。

佛教松贊干布在位期間傳入西藏。松贊干布本人並不信仰佛教,他制定的嚴酷法律中包含了斷肢、割舌、挖眼、剝皮等完全違背佛教教義的酷刑,充分證實了這一點。但他試圖通過扶持佛教的勢力來制約強大到足以威脅王權的苯教勢力。不過,因受到地理環境的限制和苯教文化的抵制,始終無法得到廣泛傳播[3]:56。至赤松德贊在位期間,為了維護贊普的權威,開始大力扶持佛教,並從印度那爛陀寺請來不少佛教高僧弘揚佛法。後來,赤松德贊通過佛苯雙方辯論的方式,將佛教定為國教。苯教因其沒有成型的教義而在與佛教的鬥爭中落敗。但苯教徒不甘失敗,參考佛教的方式,整理並翻譯苯教的經典,逐漸建立起自己完整的理論體系。但被赤松德贊認為是褻瀆國教,禁止苯教的傳播,大肆屠殺和流放苯教徒。從此苯教活動開始轉入地下和邊遠地區[3]:59。不過,藏傳佛教也受到苯教的深刻影響,例如藏傳佛教的本尊、護法神、儀軌、法器、供品、裝束乃至象徵物大多延續自苯教。[3]:60

至朗達瑪滅佛時,苯教再度復興。吐蕃帝國崩潰之後,苯教再度崛起。大約與藏傳佛教的後弘期同時,苯教藉助學術自由的時機充分建立自身的宗教理論。不少苯教經典都是這個時期編寫完成的。不過後來,藏傳佛教始終是西藏的主流,苯教的活動則轉入阿里安多康區等邊遠地區,後來傳入甘南地區和雲南地區[3]:60年美·喜繞堅贊(mNyam med Shes rab rgyal mtshan)是苯教在後弘期期間重要的上師,為苯教的復興作出突出貢獻,被尊為苯教第二代祖師。他在1406年創立了扎西梅日寺並自任大堪欽(即「堪布」、大住持),為曼日三十四位歷代上師之首。

夏爾扎·扎西堅贊是近代最著名的一位苯教上師,他通曉苯教和藏傳佛教的許多經典。19世紀中後葉,他與藏傳佛教高僧康楚仁波切蔣揚欽哲旺波秋吉林巴等人發起利美運動,主張消除各教派間的分歧,對不同教派間的教義與傳承同等尊重。

苯教文化在西藏土地改革運動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嚴重破壞,許多寺廟被拆毀,扎西梅日寺、熱拉雍仲林寺色結寺色果查姆寺等重要寺院都遭到嚴重破壞甚至完全毀壞,不少僧侶和信眾逃往印度錫金不丹尼泊爾等地重建苯教寺廟。改革開放後,通過中國中央政府撥款和信眾的捐助,西藏各地的苯教寺廟已相繼被修復。

教義

印度梅日寺,原西藏梅日寺在印度重建

苯教的核心思想是「苯」,根據苯教信眾的解釋,「苯」字原意是「唸誦」或「讀詠」[5],意譯自象雄語「吉」(gyer)。「苯」有八大類別,即有為苯、無為苯、輪迴苯、涅盤苯、道諦苯、法處苯、所知苯和福德苯。苯教中的「苯」與漢傳佛教中的「法」意義大致相同,意思是「真理」、「現實」和「真正的教義」,包含萬事萬物,萬物皆有「苯」。現今苯教的教義與藏傳佛教的教義非常相似,尤其是寧瑪派的教義。與佛教一樣,苯教將世界視為一個受苦之地並尋求精神解脫,他們的教義包含業力輪迴以及六界。苯教僧人與藏傳佛教喇嘛扮演相似的角色,苯教的神和儀式通常與佛教相似,儘管名稱和塑像有所不同。

苯教藏傳佛教主要區別是苯教的宗教權威來源不是印度佛教傳統,而是源自象雄的原始苯教。苯教也包括許多藏傳佛教中不常見的儀式,例如占卜儀式、旨在引導死者意識前往更高境界的喪葬儀式。苯教修行目的是達到大圓滿的境界,大圓滿術語與寧瑪派的大圓滿相同,但傳承、觀點有所不同。根據苯教的說法,所有的「相」都其真實本質,要獲得精神解脫,就必須洞察這個本質,以達到大圓滿的境界。[6]

相關條目

參考文獻

  1. ^ 苯教. 西藏在線. [2023-04-14].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4-14). 
  2. ^ William M. Johnston. Encyclopedia of Monasticism. Taylor & Francis. 2000: 169–171 [2018-10-05]. ISBN 978-1-57958-090-2.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0-11-23). 
  3. ^ 3.00 3.01 3.02 3.03 3.04 3.05 3.06 3.07 3.08 3.09 馬曉軍. 《甘南宗教演变与社会变迁》. 蘭州: 甘肅人民出版社. 2007 [2015-02-14]. ISBN 978-7-226-03607-5.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1-08-07). 
  4. ^ 韓志斌、謝志斌. 琐罗亚斯德教宗教哲学思想及其影响 (PDF). 世界宗教研究. 2022-04-15, 2022 (2): 115-123 [2023-11-07]. (原始內容存檔 (PDF)於2022-11-06). 
  5. ^ 孫悟湖.《藏傳佛教》:在古藏文的記載中,是頌咒詠贊之義……以念頌各種咒文為主要儀式……。
  6. ^ Bonpo and Nyingmapa Traditions of Dzogchen Meditation. vajranatha.com. [2023-11-08]. (原始內容存檔於2023-05-16) (英語). 

外部連結